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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錄自《聖苑季刊第四期》民國七十九年四月出版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五濁與淨土            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作者 祥雲

 

 

 

 

世上之一切皆處於相對之中,而此相對乃是二種之力量,因此人之所受者,乃由此二種相對之力量所壓抑而產生淨思與濁惡,有此相對之分別,故有淨土與穢土。

 

然而淨土之由,乃是無色相之理性所住,而此理性即依於「法性身」之存在而立之報土。若以淨土乃是法性身之所住,即此一法性身必然是一無濁垢所污染之「佛性」,因而其所住者即是淨。若不然何以能使法性身之所住。

 

因此在含因之薰習中所轉流之世象,乃依於此法性身,而以此報土為無垢識之依存。有此力量之依存,故報土乃成為「受用身」之存有。然而受用身乃是由含因之轉流過程之薰習所致,而此一薰習之作用,在認識中乃以一受用之業報為投生之緣起。因此在渾濁不淨之凡夫中,其所住者即成為穢土,亦是含因流轉之報土。同為一含因之流轉卻有所住之分別,而此分別乃同為受用身與法性身之依住。因而在淨土中之依住者,即成為法性身中之佛性;而在穢土中之依住者,即謂受用身之眾生,如此之「佛性」與「眾生」實同在此娑婆世界中流轉不息。

 

然而在濁淨之間,其所以由同一心靈之行化,而所得之結果差別卻如此之大者,即是受用身乃是一受歲月之過程薰習所然之含因。因此可比美與醜之存在:人在鑑賞美之存在之時,其內心之情識乃在於一平靜之處境中,並帶有對鑑賞能力之審真。因此其情緒必然處於靜止住處。故其審美之態度乃能成全美之謂美,故美乃可在心靈上產生美之喜感。由此鑑賞能力所產生之美感,方能使心靈為悅,因而可以謂之美。若處於情緒之低濁中,即此一鑑賞能力,因情緒之不靜而產生不同之觀感,此乃心靈上濁氣使然。故同一事物,在其主觀中通過客觀之時之分別,即成為不同之結果,亦即美之淨、醜之濁,在「淨土」與「穢土」之間有明顯之分別。

 

然而此分別即是二種力量之對人壓抑,取「淨」乃是人之本來,而取「穢」即非人之所願,何以人之不願卻仍深陷於此一穢土之中,因難以依理性之所住者,此乃是「五濁」之所然。

 

然而五濁者何也?乃是劫濁、見濁、煩惱濁、眾生濁、命濁是也。有此五濁,故受用身之流轉乃難以歸於法性身,因此必然須以五濁之鑑賞能力而行化於此五濁之惡世,方能在此淨、穢之中超越而得解脫。然而五濁之認識何也?如何方能正確產生鑑賞能力之智慧,須由認識五濁之正確理念著手。因而五濁之認識,乃關係復歸淨土之必然。

 

一者「劫濁」,所謂劫者,即是生命在時空中流轉過程之數。濁者,即是行化時期之薰習。人身在歲月中流轉之薰習隨時空之成、壞而流轉,此一數據與濁亂之時期即劫濁。若依此而言,即劫濁乃是生命流轉而來之業報,因此在劫數之中便含因之成就,乃在垢、淨之薰習中流轉,此乃五濁中無可免之法性與受用身之必然,亦即人身經歷之必然壓抑力。有此必然之相對壓抑,故人乃可由此而產生創進之力,亦能由此而得改造含因。

 

然而必然之過程,因在相對之事相中產生渾濁不同之迷惑。有此事相之迷惑,故乃由而成就惡慧,此即是由人身之我見所引起之我利計度,亦即是「見濁」,亦因此而產生「五見」。我見若成為我利之計度,即此一見濁之五見乃因我利之計度而使惡慧上升,因而更使濁氣之薰習更加產生作用而為惡業。此五見即是身見、邊見、邪見、見取見、戒取見。有此五見之薰習,故含因之濁氣乃更加污染。

 

然而「身見」何以如此之濁,亦即由我見所產生之我利計度,實無法正確,因以色心觀照諸法之運行故也。其所以如此,乃是認識「五蘊」之假有而無法真實之照見,因而在認識五蘊之空有之時,實以五蘊之空為實義,而無法由此空性觀照存在之有。在我利之計度中視我執之實有,意為我身乃是實有,而計度我之存在乃是實有。然而人身雖然以受用身而存在,卻只能依於百載為限,其上下無非只是一壽命之延長而已,並無實有之計我之可能。因此五蘊之假合若以空性之觀照為理性之法性,即此一假合乃是永恆之存有,故永恆之存有與人身之實有,在空性之諸法照見之真實中,實無計我之實有可能,如所有物並無固定之主。同樣人之意謂所有者,其實並無所有而只是暫時之佔有而已。非僅人身如此,人身以外之所有物亦如此,永遠難有固定之所有主故也。

 

因而由我見之我利計度,若依於身後之觀照即成為我之所有,由此而產生身後之斷常理念,此一理念謂之妄見。斷常之有無若成為妄見,即是一「邊見」之產生。因在我利之計度下,人乃以身後之投靠成為我有之依止,因此產生身後之邊見。此一妄見即如傳道之「地獄除名,天堂掛榜」。如此之見,若非我利之計度即無此妄見之產生。然而何以同一認知中有此妄見之產生?此即在於斷常之妄執故也。身後若斷滅,即此一我執與我利乃無計度之可言,若身後常住即我有之存在乃成為所有主之固定,因而可以有地獄之名分或天堂之掛榜行為。

 

若在五濁中行化而成為淨土,即本然之法性,何勞黑白無常之帶路,若定住於淨土,其身後必然是金童玉女之接引,又何須天堂掛號。因此邊見若以妄見而生,即此一理惑之產生,即在見濁中成為濁氣之妄。因止於此見者,必須假定我利之實有,方有此計度之可能,若依於此計度之假設,即此一除名、掛榜之行為,在假定中必依於身後之常住為其假定,若不然即無法產生我利之計度依據。

 

因此若存有此妄見者,必然產生經驗知識之謬見,亦即由妄見而來之謬見,此即是「邪見」。因經驗知識若以謬見計度,即其我利乃成為不重視結果之行思,此一惡慧之形成,即成為惡亦不足恐,善亦不足好之似是而非之事理,因此成為似知而非知。有此不重視結果之行思,故因果關係之存在乃難有完滿之理論依據。若以假定以我利之實有,即必然在掛榜之同時續行善,方有因果業報之正確理念。若不然即所謂假定乃只是一假設之存在,難有善行之結果,即此一結果亦無法成為真實知見。因此謬見之放棄方能使妄見消滅,我利之計度亦因而成為存有而無固定之事實。

 

有此觀念,故方能不被鈍根所引,而使事相更加迷惑。因理惑若成為謬見,即人乃有鈍根之知識產生,亦即「見取見」。人之所以人云亦云,乃在於其見取故也。如我利若現即人人皆向此而行,不論是非盲目而行,如在見其有我之利計之時,即不加分析而投入,如接受重誓而加入派系之中,或宗教之教派之中。在其發現非是之時仍然無法遠離是非,而甘受重誓之縛,此即是「見取見」之所然。因而受各種禁忌之拘束,而無法使自我之心靈產生安悅之樂趣。

 

如此之見乃是一我縛之見,故謂「戒禁見」。如絕食之苦行,此乃是非理非過之行為,亦即我縛之行為,因而無法在濁氣中脫出。有此濁見之存在,故在見濁之間乃是關係最重者。

 

因而認識五濁之「見濁」,若能真實之鑑賞存有之智慧,滅絕惡慧之產生,即無「煩惱濁」之可能。然而人身在我見之我利計度下,接受身見、邊見、邪見、見取見、戒禁見等之事實,即無法避免劣知之產生。因有此身後邊見之劣知,故煩惱不斷。有煩惱,即事相之認知,在其行思之不當下,乃無法脫離煩惱濁,亦因而使壽命縮短,何以如此煩惱?因來自妄見之謬,而此一謬惑乃是人云亦云之不當訊息而來。如人相信無病健身之藥物廣告,而使用欲使我身之健在,其不知藥物乃是治病,而無病者用藥反受其害之實理。如此之妄見,卻因受強身之建言而使用,卻不知為不當,豈非因而縮命,此乃是命之為妄所害。

 

何以如此?即是眾生在煩惱中之劣知引起眾生之共業,此即是「眾生濁」。何以故?世相之俗理皆出於眾人而生,眾人之針對行為在其劣知之下,我行故你亦隨行,因而造就生出眾多之俗務,亦因此而產生眾多之管理方法,此即是眾多之法。無論善法或惡法,若由眾人之造就必須遵守,因此產生眾多之罪過,亦因而有眾多之死生,此即是誰亦無法避免之共業。

 

在眾生濁中危我之可能卻時而存在,每一出門即有此共業之牽連,因共業之成就乃眾生之濁相,故因而宿命亦難以因而脫離,此即是「命濁」。

 

在此五濁之運行中之娑婆世界,此惡世中之心靈壓抑,若以法性身與受用身而行化於此五濁之世,依此而欲求於淨土,即此一理念必然依於鑑賞能力之智慧方可。因娑婆世界之五濁與淨土之佛國,全然處於同一理境,而此一理境之能超越,而得以能由壓抑中解脫,即全賴我身之境界之昇華,不然在佛堂之淨土中亦無法遠離濁世。

 

若能在劫濁、見濁、煩惱濁、眾生濁、命濁中,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,即此一行化之鑑賞能力當是超越解脫之智慧,亦即真知五濁即是淨土,淨土亦在五濁之中。

 

(取材自雲宮北堂)

(2015/02/1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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